大事难事看定力看魄力！
作者：可乐
编辑：李莉
风品：陈晨
来源：首财——首条财经研究院
乌卡时代，是volatile（易变性）、uncertain（不确定性）、complex（复杂性）、ambiguous（模糊性）四个单词首字母的缩写。其广泛应用于商业、组织管理等领域。如何驾驭上述四性、是当下一些企业产业穿越周期的热议话题。
著名经济学家李稻葵曾感叹，“今天比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硬核科技的突破，我们都需要硬核实力的提升。”换言之，未来属于能够主动拥抱时代的人。聚焦市场急剧变化的光伏业，想来有更多感触。以隆基绿能为例。5月26日公司公告称，李振国将专注公司的研发和科技管理工作，申请辞去总经理、法定代表人等职务，董事长钟宝申将兼任。
再看晶澳科技，H股上市进程迎来关键节点。也是5月26日公告称，中国证监会已于近日接收其在港交所挂牌上市的备案申请材料。发力“A+H”两地上市，除了优化股权结构、降低负债率，更是推动全球化发展战略，加快市场、供应链、研发三位一体建设，摆脱业绩困态的重要一环。
都说天助自助者，两家光伏巨头的革新努力、自我突破让人欣慰。只是，看看各自困态、不变也不行了，最终胜算有多少呢？
1
由盛转衰、股绩双压
公开资料显示，隆基绿能的创立可追溯至2000年，李振国为创始人。2012年4月在上交所上市，凭借单晶硅片领域技术优势，2013年取得全球出货量第一的优异成绩。
2020年，国家为实现2030年前碳达峰、2060年碳中和以及构建新能源为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等目标，陆续推出多项政策，光伏产业因此迎来了新机遇。隆基绿能也水大鱼大、业绩连创新高，2020年至2022年营收为545.8亿元、806.1亿元、1290亿元，对应增速65.92%、47.68%、60.03%；归母净利85.52亿元、90.86亿元、148.1亿元，对应增速61.99%、6.24%、63.02%。与上市当年的17.08亿元营收、归母净利为负相比，10年间实现了数十乃至上百倍的增长。
2021年11月1日，隆基绿能股价达到73.2元高点，市值突破5400亿元，成为光伏领军企业，被誉“光伏茅”，一时风光无两。
然繁华时刻往往伴随着隐忧。据中国光伏行业协会数据，2021年1月至2022年11月期间，我国光伏规划扩产项目超480个。2023年5月上海光伏大会上，隆基绿能董事长钟宝申感慨到，光伏业用18年建成约380GW的产能，而最近18个月就新建超380GW产能。
对此，李振国并非没有觉察。2023年SNEC期间向行业传递了寒意，彼时其预测，“今后两三年会有超过一半的企业被淘汰出局，并指出产能过剩可能发生在下个月，下个季度，也可能是下半年，甚至是明年才发生。”
此后一语成谶，一波波跑马圈地、大干快上，行业很快从蓝海变成红海。随着新建产能持续释放、产品价格开始下行探底。据InfoLink数据，2023年，多晶致密料价格下降约70%、硅片价格下降约60%，组件价格下降约50%。供需失衡、无序低价竞争，损伤了企业盈利水平。
遗憾的是，“吹哨人”李振国治下的隆基绿能也没幸免，2023年营收1295亿元、增速放缓至0.39%；归母净利则减少27.41%至107.5亿元。
进入2024年，缩态仍在持续、净利甚至告亏：营收825.8亿元，同比减少36.23%，归母净利减少180.15%至-86.18亿元，为2013年以来的首次亏损。其中，组件及电池营收减少33.13%至663.34亿元，硅片及硅棒减少66.53%至82.07亿元，电站业务增长67.43%至63.43亿元，其他减少14.75%至16.97亿元。
2024年报中，董事长钟宝申在《致股东的信》中坦言，去年是隆基绿能上市以来最困难的一年，他和管理团队深感痛心，深刻反思。2024年业绩大幅下降，外因是行业供需失衡，开工率不足，光伏产品价格持续下跌。行业技术快速迭代，PERC产能淘汰带来资产减值；内因是经营管理中诸多失策的积累。
实际上，为缓解压力公司进行了诸多努力。2024年员工规模出现收缩。新浪财经援引据Choice数据，员工总数从2023年底的7.5万人降到2024年底的3.79万人，同比减少49.6%，为2024年整个A股企业中员工减少人数之最。李振国坦言，这是其"成就感最差的一年"，"员工人数减少意味着几万个家庭受到影响"。
遗憾的是，努力降本并没让企业摆脱亏态。2025年一季度营收136.52亿元，同比下降22.75%；归母净利虽增长近39%，仍亏损14.36亿元。与此伴随的是股价震荡下探，截至2025年6月5日收于14.5元，较高点累跌超8成，市值仅剩1099亿元，较高点蒸发超4000亿元。
毫无疑问，自2023年四季度起，随着光伏产能的持续释放，整个行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“内卷”冲击，带来的格局重塑远超此前三次周期波动。在此背景下，企业需要大破大立，探寻自内而外的全新发展模式。
从此看，企业家变科学家，李振国的卸甲归“研”必须必要。毕竟过去二十多年间，隆基绿能靠一系列技术研发成果奠定了龙头地位。此次退出管理层，来到研发一线，也被外界视作企业从“规模扩张”向“技术驱动”转向的标志性事件。
2
押宝BC技术是与非
毛利率、研发费下行
二代产品绝地反击？
更深层次来看，这其实是一个关于技术路线选择的问题。
近年来，隆基绿能将重心聚焦于BC技术的研发与推广工作。早在2023年9月举行的业绩说明会上，钟宝申就对外宣布了公司选择，“接下来公司的大量产品都会走向BC电池（背接触电池）技术路线。在接下来的5到6年时间里，BC电池会是晶硅电池的绝对主流，其包括双面和单面电池。”
BC与TOPCon均为高效光伏电池技术，但存在显著差异。前者以N型单晶硅片为基底材料，借助结构创新实现效率大幅提升，不过目前仍面临成本瓶颈待突破的难题。TOPCon技术以N型多晶硅片为基底材料，凭借成熟的产业链稳居市场主流地位，但其效率提升空间较有限，逐渐接近成长天花板。一个当下一个未来，隆基绿能选择了后者，是少数押注BC技术的企业之一。
钟宝申认为，TOPCon电池只是一个过渡产品，因其与PERC电池产品相比可提升的转换效率还是太小。2023年隆基绿能推出了第一代HPBC产品，该产品在弱光发电性能和抗湿热性能方面表现出色。彼时钟宝申表示，会很快推出HPBC二代电池，2025年公司全线产品将处于一个非常显著的领先地位。
然看看上述业绩，这个押注过程也甘苦自知。业内人士指出，目前TOPCon电池表现还是不错的，工艺成熟、技术稳定，效率也还行，BC电池虽然几年前就推出了，可市场表现还在培育中。不达预期，主要在于没跨过成本“大山”，BC生产线设备投资比TOPCon高出约40%。
对此，李振国曾坦承：“在过去七八年的时间里，隆基绿能的BC一代产品，站在固定靶的角度来看，各项指标都达到原来预期了，但是脱靶了。原因就是TOPCon发展进步的速度更快，我们的BC一代在跟TOPCon的竞争过程当中落了下风。”
2024年报中，钟宝申坦言，HPBC1.0产品功率、成本没有与竞品拉开差距，却大规模投产，公司库存急剧上升，造成巨额存货跌价损失。同时钟宝申透露，隆基绿能2024下半年开始停产HPBC1.0产品，对产线进行新一代 BC技术的改造升级，又造成了大量停产损失。
目前，隆基绿能仍在持续推进BC技术的研发应用。2024年成功实现了Hi-MO 9和Hi-MO X10产品系列的量产。在近期举行的业绩说明会上，BC技术也是投资者关注焦点，隆基绿能表示，公司BC组件降本目标是今年底和市场上主流的TOPCon产品成本处于比较接近的状态，虽然成本还存一定差距，但公司更关注毛利差，坚持做更高毛利的产品。
字斟句酌，信心依然坚定，有背水一战的决心。
然而抛开二代产品能否绝地反击，声称做更高毛利的隆基绿能，毛利率却在下滑，2024年销售毛利率为7.44%，同比下滑59.27%，今年一季报暴跌147.05%转为-4.18%。
同时研发投入也在减少，2023年研发投入约77亿元，研发费22.8亿元，研发人员5157人，2024年为50亿元，、18.2亿元、3218人。2025年一季度，研发费再降15.65%至3.94亿元，这和公司对外宣传的“重研发”是否有些矛盾？靠啥创出技术亮点，李振国归“研”后会有改变么？
3
大幅减值
核心业务毛利率不足5%
同为行业巨头的晶澳科技，也站在破立的十字路口。
早在2007年，成立仅两年的晶澳科技便成功登陆纳斯达克，上市首日市值破10亿美元，继无锡尚德、天合光能之后，成为又一颗中国光伏业明星。
当时，全球光伏市场在欧美补贴政策的强力推动下，正处需求爆发的高速发展阶段，晶澳科技凭借低成本制造优势迅速崭露头角。2018年公司选择私有化从美股退市，次年通过借壳天业通联成功登陆A股。上市后，公司市值一度飙至1700亿元。
与隆基绿能类似，晶澳科技也吃到了双碳红利，迎来一段持增辉煌期。2019年至2023年，公司营收211.6亿元、258.5亿元、413亿元、729.9亿元、815.6亿元，对应增速7.67%、22.17%、59.8%、76.72%、11.74%。归母净利12.52亿元、15.07亿元、20.39亿元、55.34亿元、70.39亿元，对应增速74.09%、20.34%、35.31%、171.45%、27.21%。
然2024年光伏业寒流来袭，晶澳科技未能幸免。营收下降14.02%，降至701.2亿元；归母净利转亏，降至-46.56亿元。深入业务面，核心业务光伏组件销售收入666.28亿元，同比锐减14.77%，占总营收仍达95.02%。毛利率从上一年的17.78%降至4.82%。凸显核心业务盈利承压的严峻挑战。
2024年第四季，公司出现41.72亿元亏损，究其原因与大规模资产减值计提密切相关。2024年前三季度，资产减值仅5.47亿元，第四季则集中计提超26亿元的资产减值，全年资产减值额高达31.54亿元。
具体而言，主要集中在固定资产减值方面。对此，公司方面解释称，由于N型组件产品价格相对较低，同时受宏观补贴政策收紧以及电价下降的双重影响，公司部分存量电站项目的收益率未达预期水平。基于以上因素，2024年计提28.57亿元的固定资产减值损失。
阵痛有多痛肉眼可见，可即便如此进入2025年一季度，晶澳科技依然没能轻装上阵，营收下降33.18%至106.7亿元；归母净利降幅达到239.35%，降至-16.38亿元。无论降幅还是亏额均超过了隆基绿能。
对此，公司解释称，主因市场竞争进一步加剧，导致光伏组件售价同比大降。可是要知道，2025年一季度，由于“430”（2025年4月30日前完成备案或并网的分布式光伏项目，可享受原政策框架下的备案流程、消纳条件及补贴模式）和“531”（2025年5月31日后并网的项目，需全面执行新规要求，包括更严格的备案管理、自发自用比例约束，以及并网消纳责任分担等），光伏市场迎来了抢装潮。从毛利率看，2025年一季度晶澳科技为-6.71%，同期晶科能源、隆基绿能、天合光能分别为-4.08%、-4.71%、6.6%。
截至2025年6月5日收盘，公司股价仅9.38元，市值仅剩310.4亿元，较2022年高点缩水超8成。
4
负债率超76%
押注海外故事好讲不
行业产能过剩大背景下，晶澳科技上述减值是在为往期的激进扩张买单。
2020年，受益“双碳”政策推动，全球光伏装机量迅速上升。看着下游需求爆发，晶澳科技开始扩充自身产能，构建了从硅棒、硅片、电池片到组件的完整产业链。
2022年，公司硅棒、硅片、电池、组件的产能分别为40.7GW、38.9GW、33.9GW、41.6GW。到2024年扩至78.8GW、97.4GW、83.2GW、90.1GW。据招股书透露，截至2024年底，晶澳科技光伏组件产能已超100GW。固定资产和在建工程分别为415.84亿和32.44亿，两者合计448.28亿元。
如此大规模扩容自然需要大量资金支持。据界面新闻，Wind数据显示，自上市以来，晶澳科技累计募资577.93亿元，其中通过资本市场直接融资286.26亿元，通过向银行等金融机构借款291.67亿元。
可即便如此，流动性压力依然不小。截至2025年一季度，晶澳科技账上货币资金255.54亿元，看似现金充足，然短期借款、应付票据及应付账款、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等有息负债超320亿元。资产负债率达76.33%，创十年新高。据凤凰网财经，在光伏领域500亿以上营收的企业中，资产负债率是最高的。
同时大幅扩产中，晶澳科技投资性现金流大幅流出。2022年至2025年一季度分别为72.27亿元、177.9亿元、131.1亿元、10.68亿元，三年多时间投资性现金流累计流出近400亿元。
为了降低资产负债率，筹措扩产资金，公司二次上市便自然提上日程。考量在于，如上所述，晶澳科技目前股价并不理想，再次上市是否会资金分流、引发股价调整，估值压力也值警惕。
从募资用途看，主要包括推进海外产能建设、拓展海外营销及偿还银行债务等等。2024年晶澳科技国内收入297.01亿元，占比42.4%。海外占比57.6%，覆盖178个国家和地区，美洲地区毛利率高达31.43%，远高于国内业务的-7.98%。
2025年5月，全资子公司深圳市晶澳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成立，注册资本1亿元，经营范围涵盖光伏设备销售及资产管理，被视作全球化布局的又一落子。此前，晶澳科技还与澳大利亚清洁能源企业NSEG、YESGroup签署MOU协议，约定2025年向澳洲市场供货250MW高效组件。
结合二次上市募投方向，可见行业寒冬中，晶澳科技正将战略重心进一步转向海外。只是，如同硬币两面，海外故事虽诱人亦暗藏风险：比如欧美市场贸易壁垒高企，美国对东南亚光伏产品实施“双反”，欧洲碳边境调节机制增加合规成本等等。公司财报中也曾提示，“国际贸易摩擦可能侵蚀海外毛利率优势”。
不算夸言。分区域看，美洲欧洲是晶澳科技极重要的市场阵地，2024年公司对该两大洲营收分别达到163.86亿元、127.27亿元，占比为23.4%、18.1%。此外，中东等新兴市场低价竞标频发，如2023年迪拜项目创下1.62美分/KWh的全球最低电价，价格战压力不容小觑。
显然，在追求产能扩张、市场份额，努力讲出更多成长故事的同时，晶澳科技面临着资产负债率上升、现金流压力增大以及海外市场不确定性等多重挑战。即便此番如愿上市，未来，如何优化资产效率、降低财务风险以及应对国际贸易摩擦，把钱真正用在刀刃上把海外故事讲好讲透，让企业快速脱困而不是再添新危机，仍是避无可避的严肃考题。
5
大破大立 方向比努力更重要
当然，产业起伏、企业兴衰本是常态。应对寒冬洗牌，行业巨头往往饱有更多韧性、张力。
5月29日，隆基绿能发布了Hi-MO X10轻质双防组件，这是一款专为老旧厂房、轻量化彩钢瓦、网架结构等低载荷屋顶而研发的产品，被宣传为“低载荷工商业屋顶的首选产品”。据隆基绿能分布式业务中国区总裁牛燕燕介绍，该组件在轻量化、便捷安装、可靠性等方面都做到了行业领先。
具体数据显示，Hi-MO X10轻质双防组件的重量仅为7.2KG/㎡，通过多项减重工艺，较常规双玻TOPCon组件减重42%，能够使一万平方米的屋顶承重降低34吨。 全国首单Hi-MO X10轻质双防组件样板案例已落户重庆万虎文创产业园。据重庆数下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姿含介绍，万虎文创产业园规划电站总装机量为900kW，使用隆基Hi-MO X10轻质组件后，总重量比常规TOPCon组件总重减少近40%。此外，安装电站期间，文创园区并未停止营业，既保证了经营收入，也提升了改造效率。
据证券时报，隆基绿能分布式事业群总裁蒋东宇表示，面对“531新政”和当前行业“内卷”及“降本”的严峻现状，隆基始终坚守稳健可靠、科技引领的发展理念。在产品技术层面，隆基已构建起以BC二代技术为核心的产品体系，打造了“三防组件”等适合多种场景的分布式组件，精准化解决消费者痛点。目前，“三防组件”订单已经排至六月中旬。下一步，隆基还将推出多种“场景化”产品，满足更多客户的不同需求。
再看晶澳科技。申请书显示，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，公司2024年以光伏组件出货量计全球排名第三，市场份额12.3%，且自2015年以来光伏组件出货量连续10年位列全球前四位。截至2024年末，产品覆盖全球178个国家与地区，并已设立了16家海外销售公司，包括在全球各区域的七个区域运营中心。
背后，离不开晶澳科技对光伏产业链的垂直整合，涵盖硅棒、硅片、光伏电池及光伏组件制造，各产品线产能高度同步。且业务还拓展到光伏材料与设备，以及光伏电站及储能系统解决方案。据公司披露了产能扩充计划，拟在阿曼建造新生产基地以扩大产能，总投资金额40亿元。于2025年开工建设，并将分阶段实施。竣工后该基地预计将拥有6GW高效光伏电池及3GW大功率光伏组件的有效功率产能。
......
不难看出，虽身处阵痛期、逆风局，隆基绿能、晶澳科技仍饱有发展信心、也不缺突破布局动作，展现了龙头企业该有的攻坚克难韧性。只是，还是那句话，市场不等人。越是洗牌期，越需要革新魄力、战略定性，除了产能扩容产品推新，核心技术、特色创新力更为重要。然从研发费看，与隆基绿能类似，晶澳科技2024年及2025年一季度均出现了下行。
都说方向比努力更重要、大破才能大立。想要在乌卡时代突围，除了成本控制等战略收缩，还需有凌厉精准的进击动作。隆基绿能、晶澳科技做到多少还差多少呢？
原文标题 : 乌卡突围 隆基绿能、晶澳科技破与立
